第3776章 在其位,不谋其事-《叶楚月夜墨寒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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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谢家女,谢序,是个一根筋的孩子,对楚华很是维护。

    有时他这个做爹的都不能说上几句。

    谢承道皱起了眉头,“是那楚华唆使的。”

    “君子论迹不论心,不管何人唆使,只看是何人做的。”

    许流星压低了声音:“谢将军,侯爷很看重你,莫要因为细枝末节,而误了前程。”

    谢承道头疼欲裂的是,他分明私下跟谢序说了很多遍,莫要与那楚华有瓜葛,近来风向明显不对,侯爷分明对第八军楚槐山颇有不满,焉能在这个时候撞枪口上呢。

    “屠师姐。”

    楚月收回了视线,问:“你应当知,那是一个局。就是为了逼你拿下乾坤大鼎,而一般人,都是拿不下的。”

    “小师妹,我屠薇薇,可不是一般人。”

    屠薇薇咧着嘴笑道:“我想拿,便能拿得下!”

    “好!”

    楚月高呼一声,甩袖转身间弧度如花。

    一双眼,凌厉地看向了四方。

    冷峻面庞,尽是王侯的肃然。

    她挑眉说:“诸君,下注吧。”

    四下里,无一人下注。

    这太儿戏,也太疯狂。

    “我来下注。”

    第一个下注的人,竟是元尊的幼子,元曜。

    元曜是个修行天赋非常一般的人。

    但在元族,受人尊重。

    不仅仅因为他的母亲是洪荒上界人,母族优秀,更因为他的个人本事,谋略天赋远超世上的翘楚太多。

    众人的眼底倒映着元曜的身影。

    公子翩翩,着朱红长袍。

    墨发披散,赤足踏着裂痕地,一步步走向了乾坤大鼎。

    最后,放下了一个血红色的手镯,在那大鼎之上。

    他微笑地看向了楚月,嗓音清润,眼神摇曳,字语清晰道:

    “在下赌,侯爷敢杀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赌侯爷敢杀!”

    骨武殿主下注,“侯爷又不是草包,有何不敢杀。”

    于是乎,纷纷下注,都跟着元曜一同。

    羽界主看不穿楚月的想法,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悄然间和蓝老先生对视了眼。

    蓝老朝他点点头,而后手执拐杖走向了乾坤大鼎。

    “老朽,赌侯爷敢在皓月殿杀之!”

    羽皇略微思忖了下,给了侍从一个眼神。

    随行的侍从代他去往乾坤大鼎前。

    楚槐山面如死灰,却在羽皇侍从走动间,灰暗的眼底竟多了一道难以言喻的光彩。

    他一错不错,死死地盯着羽皇的剑侍。

    一颗心,犹如擂鼓般,跳动飞快。

    赤红的眼眸,连眨都不肯眨一下。

    他还在期待什么。

    他问自己。

    “羽皇赌侯爷杀之。”

    侍从放下金灿灿的赌注,温文尔雅一笑。

    眨眼睛,满殿的人竟都已经下注。

    最让楚槐山心如刀绞的那一赌注,是羽皇所下的。

    他不解地看向了羽皇,感觉自己虽还活在世上,却在不知不觉间生不如死,度日如年,过往的依赖感情卷土重来,沿着脉络血肉攀附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,快要令自己窒息、崩殂,唯独那不甘的眼神,还在映着羽皇高坐明堂的华彩。

    “诸位既已下注,本侯作为执剑的人,当然也要凑个热闹了。”

    楚月把自己的储物袋放在乾坤大鼎上,“我赌,不敢杀。”

    此话一落,满地哗然,都觉得荒唐震惊。

    她这是在抢钱呢?

    哪家赌桌是这样下注的?

    偏无一人敢说她。

    仿佛这皓月殿,她一人说了算。

    这赌桌要怎么玩,更是看她心情。

    皓月殿戏弄诸君这般事,独她做得出来。

    楚槐山浑身发软跌倒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毒妇!”

    殿外,走来一名身穿鹅黄色绫裙的女子。

    女子生得颇具英气,和谢承道有七分相似。

    尤其是浓郁的黑眉,不画而黛,恰如罥烟下远山。

    她提着裙子急冲冲而来,英姿飒爽,颇有将门之气。

    “侯爷,你怎能戏耍诸君,拿人命当儿戏,此番作为,和毒妇有异吗?”

    谢序怒道。

    其父谢承道快要晕厥了过去。

    两腿颤抖,恨不得不认识这个女儿。

    许流星一把将谢承道给扶住,还不忘说:“谢兄,教女有方。”

    谢承道差点儿翻白眼。

    眼见谢序就要冲进皓月殿,谢承道一把将她拉住。

    怕惊扰殿内诸君,压着嗓子不客气质问:“谢序,你疯了不成?你脑子进水了?你知道侯爷是什么人吗,你什么身份指着侯爷骂毒妇?我看你是昏了头。”

    说到后头,还用硬邦邦布满老茧的手指,用力地点了一下谢序饱满的额头,话里行间眉角眼梢都是对女儿的恨其不争,每一个字近乎都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蹦出来的。

    “爹,一码事归一码事,女儿嫉恶如仇,最见不得这小人行径。你且说她是不是为了铲除异己来陷害楚家的?你跟楚将军相识这么多年,难道还不知楚将军是什么人吗?不过是一些徇私的事,算得了什么,曙光侯不也徇私了吗?怎么还高高在上,自以为是公道,女儿偏不信这个公道。爹,你怕她,我不怕,大不了脑袋掉了碗大的疤,不过是血溅三尺皓月殿而已。我定要为楚华证明清白,不能让人颠倒黑白,冤枉好人!”

    谢序瞧见里头的楚华跪在楚槐山旁侧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父亲,谢序好一阵心疼,又焦灼,眼睛还红了一大圈,巴不得代楚华受过,看着楚月的眼神还很失望。

    这段时间,曙光侯分明是有意去针对第八军和楚府的。

    楚华夜晚时常借酒浇愁,对她说着这些心事,好几回红了眼睛。

    楚华甚至还拉着她的手说:“谢序,你要离我远点,我怕大厦将倾,无法许你一个未来。”

    两人的关系,从未点名道破。

    直到这次,因为曙光侯的咄咄相逼,楚华方才对她说了点心里话。

    谢序暗中爱慕楚华多年。

    她以为年少的爱慕是自己一个人的海啸。

    楚华身边总有婀娜多姿莺莺燕燕的女子。

    相比起那些人,自己既没有柔软的腰肢,还有随父亲那样的暴脾气。

    但楚华的吐露心声,让她明白,楚华不是世俗中的那些男子。

    他不看重女子的外貌身段,只在乎她谢序独一无二且妙趣横生的灵魂!

    “楚华,我不是那些庸脂俗粉,不会做背信弃义,袖手旁观的事。若你心中有我,我自不会看着你楚家受这份委屈的。”

    起初,她也不信曙光侯会这么绝情。

    但事实证明,曙光侯为了一己之私,会去伤害无辜人的。

    楚家何其无辜。

    “逆女!”

    谢承道快被她给气死了,“楚槐山之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,楚槐山已经当着诸君的面有所承认,你来搅什么浑水,要当什么害人精,  就你能出风头?”

    “父亲,我是楚华的未婚妻。”

    谢序信誓旦旦:“我不能退缩,他现在需要我。”

    谢承道的眼睛都瞪圆了,甚至怀疑自己听错。

    “未婚妻?父命之母,媒妁之言,你们哪来的婚约,又是什么劳什子的未婚妻?”

    “爹,我和楚华已经私定终身,我就是他的未婚妻。”

    谢序笃定道。

    她像是一把锋利的剑。

    楚华觉得很称手。

    谢承道又要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许流星将他扶住,“谢兄,恭喜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…”谢承道想把一本正经去幸灾乐祸的许流星一道掐死。

    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傲气不已的谢序。

    那性子,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。

    “你们从前未曾私定终身,楚家出事的时候就私定终身了,这背后缘由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去想,我谢承道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笨的女儿,活该被人利用了还帮你数钱。”

    谢承道拦在皓月殿前不肯她进去,“立刻给为父回去,否则休怪为父在人前家父伺候了。”

    父女俩的动静,皓月殿的人,察觉到了一些。

    楚华瞧见谢序,眼珠子一转,然后惨叫了声,昏厥过去。

    “楚华!”

    谢序吓得大声呼唤。

    楚华听着这声音,在谢序看不到的地方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眉梢满是对谢序的嫌恶之色。

    他不喜欢谢序这样的女子。

    没个女人样,一点儿都不柔顺。

    好几次想和谢序断绝往来。

    谢序在自己身边,都觉得丢脸。

    是父亲楚槐山让他留着谢序,说谢序是谢承道的女儿,总有一日,会有用的。

    父亲还说了,床榻上的女子尽欢,不需要多好的身份,三教九流都行,婚配过也没关系。但持家的妻子,需要贵重的女子才好。

    “爹,你让我进去。”

    谢序大声道。

    “啪!”

    父女俩推搡之下,谢承道一巴掌甩在了谢序的脸庞。

    谢序捂着快要渗血的面颊,震惊地看着父亲。

    父亲从未这样对待过自己。

    俩人起争执甚至还动起手的时刻,许流星默默拉远了点距离,生怕血溅到自己的身上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你这个女儿。”谢承道怒火滔天,“滚——”

    “谢将军。”

    楚月的声音,在皓月殿响起。

    谢承道背脊一僵。

    曙光侯再道:“让她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侯爷,逆女魔怔无知,恐会冲撞了侯爷。”谢承道焦急。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

    楚月嗓音淡淡。

    谢序不顾谢承道的眼神示意,进了大殿,朝着楚月和各方诸君行了礼。

    “侯爷,槐山叔他不是这样的人,请你还他个清白。”

    谢序是个直爽的,话不多说,就磕了几个头。

    楚月手中的明宴剑一段,挑着谢序的下颌,迫使谢序仰起了脸。

    明宴剑端的部分,格外尖锐,正贴在谢序柔软白皙的脖颈肌肤之上。

    谢序周身发毛,犹如被死神注视,不自觉打了一个激灵。

    “是个至情至真的人。”

    曙光侯的夸赞让谢序有几分窘迫。

    话锋一转,楚月又道:“不过……

    谢将军不是个称职的父亲,连自己女儿脑子被驴踢了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这是变着法骂她脑子不好呢。

    谢序愠怒,却不敢多言。

    她告诉自己要冷静。

    自己是为了救楚槐山的。
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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